1 东北方言 中 使用 “整” 这个 词 的 现状
一 到 东北,就 感受 到 东北人 说话 的 浓浓 东北 味儿。听到 的 最 多 的 一个 词儿 就 是“整”。这个 词 的 使用 频率 和 场合都 让 我 这个 地地道道 的 南方人 感到 了 “整” 这个 词 在 北方 方言 中 的 特殊 地位。《现代 汉语 词典》在 对 “整” 的 解释 中 的 第6个 义项 是:(方) 搞;弄。但是 “整” 在 东北 方言 中,比 我们 的 西南 方言词 “搞” 和 英语 中 的 “do” 的 表现力 都 要 强,人们 在 口语 交际 中 经常 用到 这个 词。
下面 的 例句 是 收集 的 东北人 在 语言 生活 中 经常 使用 的 口头 上 的 语料:
(1)这 可 咋整 啊?—(整=怎么办)。
(2)老板,再 整 两 菜 来!—(整=炒)
(3)把 他 整 出去!—(整=赶、轰)
(4)如今 不是 整 不 整,而是 怎么 整 的 问题。—(整=办、做)
(5)这 书 不错 哎,给 我 整 一套。—(整=买、淘)
(6)那 门市 啊?早整 出去 了。—(整=卖、转让)
(7)这 可 真 让 人 整 不 明白!—(整=了解、理解)
(8)我们 自个儿 整 个 围脖 吧。(整=编织)
(9)宿舍 整 得 挺 干净 呀!(整=收拾、打扫)
(10)那 人 烟抽 抽 得 厉害,一天 能 整 一包。(整=抽、吸)
(11)来!整 一 首 歌 听听。(整=播放)
(12)给 我俩 整 张 合影。(整=照、拍)
(13)整 些 没有 用 的 干什么!(整=说)
(14)你 看 我 在 发廊 整 的 这 发型,好 看 吗?(整=理、烫)
(15)现在 没事 了,事情 整 好 了,把 衣服 整整,再整 两个 菜,整 点 酒,我们 整两 口。
张 万有(1998)把 “整” 归纳 为 22个 义项,这个 义项 的 归纳,应该 只能 是 例举,不可能 穷尽,因为 这个 词 的 概括 能力 强,覆盖 范围 很 广。结合 不同 的 语境 它的 意思 是 可以 灵活 多变 的。
“整”单独 做 谓语 的 时候,它 的 基本 意义 和 “搞、做、弄” 是 相似 的。例如:(1)这 可 咋整 啊?—(整=怎么办)。
它 后面 也 可以 接 范围 很广 的 宾语,同时 它 带 补语 的 能力 也 很 强。在 这样 具体 的 使用 中,“整” 具体 的 词义 就要 根据 后面 宾语 和 补语 的 不同 以及 具体 语境 的 制约 来 确定。例如:(2)老板,再 整 两 菜 来!—(整=炒:受事 宾语)(3)把 他 整 出去!—(整=赶、轰;趋向补语)。
“整” 的 最 重要 功能 就 是 代替 作用。上面 的 例(2)从 宾语 “菜” 可以 知道,要 老板再 “炒” 两个 菜。“就” 替代 动词 “炒”。有的 只能 从 上下文 理解 出 “整” 替代 的 动词。例如(14)这个 “整” 就 可能 是 “烫”、“做”、“染” 或者 只是 简单 地 “剪”。这个就要 结合 具体 的 语境,来 看 它 具体 是 替代 哪个 动词。其实 很多 情况 下,“整” 起 替代 作用 的 时候,一般 不是 代替 一个 动词,有的时候 是 两个、三个 或者 更多。在 东北人 口语 中,这个 动词 也 经常 连用 出现。例如(15)现在 没事 了,事情 整 好 了,把 衣服 整整,再 整 两 个 菜,整 点 酒,我们 整 两 口。
东北 方言 中,这个 “整” 词儿 使用 频率 特别 高,通过 媒体 可以 感受 到 这 一点。最近 热播 的 电视剧 《乡村 爱情》,还有 很多其它 反应 东北 原汁原味 生活 的 电视剧 像 《刘老根》 等 电视剧 和 北方 小品 中 动词 “整” 以 非常 高 的 频率 大量 出现 在 角色 的 对白中,它 几乎 可以 代替 大多数 的 常用 动词,表现 出 丰富 多彩 的 意义。来到 东北 后,更 切入 语言 环境,深刻 地 感受 到 这个 词 在 口语交际 上 极强 的 表现力。
2 东北人偏爱 “整” 的 原因
为什么 东北人 偏爱 用 “整” 呢?整体 来说,大概 有 3个 方面 的 原因:
(1)从 语音 角度 看 这个 单音节 动词 音节 简洁,符合东北人 豁达、豪爽 的 性格。东北人 喜欢 放开 嗓门,讲话 铿锵有力。说话 时 平翘舌音 不分,舌尖 前音(z、c、s)和 舌尖 后音(zh、ch、sh)相互 混用,发 这个 “整” 是 舌尖 前音。四声 的 声调 变化没有 普通话 那样 升降 明显,阴平 发 不 到 最高,去声 也 降 不到 最低,阳平 和 上声 的 上升 部分 也 都 达不到 普通话 的 高度,感觉 话语都是 脱口而出,不 矫揉造作。重音 常常 在 前面 的音节 上,加上 句式 简短,发音 有力。
(2)从 语义 角度 看 这个 单音节 动词 表义 丰富。在西南 官话 的 方言 中,用 “整” 这个 方言 词 的 时候 基本 只 用 在 “整死 人”,意思 就是 “陷害” 或者 “折磨” 类似 的 贬义,体现 出的 一种 愤慨 的 情绪。而 在 东北 方言 中 它 是 一个 万能 动词,并 不 局限 在 贬义 的 语义 范围 内。喝酒 时候 也 是 常用 “往 死 里整”,并 不是 要 陷害 的 贬义,而是 尽情 地 喝,随意 喝,体现 的 是 东北人 爽朗 的 个性 和 扑面而来 的 豪气 与 侠气。它 比 “喝”、“干” 更 具 表现力,不 只是 一般 的 劝酒,而 “整” 给 人 的 感觉 是 不管 能不能 喝,都 要 放 开 了 喝,尽情 喝。一个 “整”,反映 出 了 东北人的 热情 和 随意。
(3)从 语言 的 发展 规律 和 交际 需要 来 看,“整” 能 在 一个 极大 的 范围 内 任意 充当 角色,几乎 能够 方便 灵活 地 表示 任何 动作 行为,体现 了 一种 经济 原则。经济性 也 是 词 被 广泛使用 的 一个 因素。心理 语言学家 认为,语言 都 有 缩短 表达 和 接收 时间 的 趋势,称为 经济 性。主要是 指 在 语用 中 用 简短 的 形式 传达 了 同样 多 的 信息。语言 的 发展 和 交际 一 方面 要求 词汇 越 来 越 精密 和 准确,以便 表达具体的、细致 的 思想 感情 和 动作 行为;而 另 一 方面 又 需要 一定 的 模糊 和 抽象,需要 那种 词义 宽泛,具有 综合性、概括性、灵活 便捷,可任意 使用 的 词汇,便于 交际 的 需要 和 符合 语言 “经济” 的 原则。例句(15)就 很好 的 体现 了 这 一 点。我们 并 不 需要 精确 地 表达 这 一 系列 中 的 每 一个 动作,所以 使用“整”这个“模糊”的 词会 给 人 运用 及 想象 的 空间。
3 结语
与 北方人 对“整” 的 偏爱 类似,南方人 也 偏爱 用 一个 万能 动词 “搞”。在 很 多 具体 的 语境 中,这个 “搞”远远 没有“整” 体现 和 表达 的 意思 那样 粗犷 和 大气 。“整” 词义 的 宽泛性,概括性,模糊性 都 让 这个 词 在 东北话 中 有 很强 的 生命力,也 体现 出东北人 说话 浓浓 的 乡土 气息,纯朴 风格。
参考 文献
[1] 高云莉,方琰.浅谈汉语宾语的语义类别问题[j].北京:语言教学与研究,2001,(6).
[2] 梁玉琳.从论元的角度看东北方言中“整”字的应用[j].北京:college english.,2009,(3).
[3] 孙叶林.“搞” 的句法、语义和语用[j].衡阳:南华大学学报,2004,(3).
[4] 张万有.方言动词 “搞” 简说[j].昭乌达:昭乌达蒙族师专学报,1998,(11).
(丁 祺 点评:这篇 文章 从 一个“整”词 出发 对 它 进行 全面 深入 的 分析,是 一篇 很好 的 文章。有以下 几点 做得 很好:1有 充足 的 例子,并且 例子 的 覆盖面 比较 广。2对“整”词 的 分析 也 比较 全面,能够 从 语音 语义 语用 的 角度 进行 多 方面 的 分析。不足 的 地方: 对 东北人 使用 “整”词的 第 3个 原因 分析 的不够 细致 深入。)
(邱 婧 点评:作者 从 自身 感受 出发,搜集 语料,分析 总结 了 东北话 的 特色 词 “整”,文章 条理 清晰,层次分明,例子 真实 鲜活。但是 在 分词 上面 还 有些 欠缺,比如 像 “性” 这种 词缀 不 应该 分开,标点 的 使用 也 有些 不妥。不过 这些 是 小问题,整体 来说 还是 不错 的。)